下拉阅读上一章

第三章 爱哭的孩子

  

在我五岁那年,俺妈到俺爸干活儿的地方卖盒饭,她几乎每次都会带我一堆儿去。那一天,俺妈骑着三轮车去卖盒饭,我坐在后面,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我跟俺妈说:“妈,我不想去了,我想吃雪糕。”

  

俺妈就给我买了一个雪糕,跟我说:“你要是不去啦,就到你舅家去,知道吗?”

  

  

我说:“知道了。”我吃着雪糕,就往我舅家跑。后面的事儿我就忘了,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那条路也可以拐到可以捡铁的地方。

  

后来听俺爸妈说,我去摸高压电了。我平常去捡铁的地方附近有一个变压器,它放在地上,门也没锁。还是跟一块儿去的大孩儿发现了我,他就跑去找俺舅。俺舅就把我送到医院了,出租车司机还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交警之后也没找他事儿。

  

去到医院以后哩,右手都烧焦啦,那只能截肢,还能咋弄哩。高压电在我身体里逛了一圈儿,又从左手的虎口和肚马脐子。那又跑出来了,导致那两个地方烧伤一大片。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次的醒来。因为截肢之后,左手和肚子这三个地方还需要植皮,肚子用的是两条大腿上的皮,左手用的是左手胳膊上的皮,所以做了好几个手术。

  

我记得有一次醒的时候,我听到俺妈叫我:“张孩儿,张孩儿,听到妈妈的声音没,醒来吃甲鱼汤。”我醒了,但是没有完全醒。只看到了旋转的风扇叶和模糊的身影,我喝了几口汤,然后又晕了过去。在梦中,我隐约地记得俺大姑父来过,大姑父给我带了一大瓶的纯牛奶,当然也只是一大瓶的纯牛奶。

  

除了俺大姑父,我印象中俺舅来医院看过我一次。因为俺舅给我带来好多好多的图书,差不多快有我人那么高了。我记得有孙悟空、葫芦娃、黑猫警长,剩下的都不记得。

  

我还记得我有一次晕过去是在医生给我做第二次的左手手术的时候。做手术之前,我脖子就**上了一个大针管,好像是用来输血的。我躺在手术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有好几道光照到我脸上,让我睁不开眼睛。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是个女的,我不记得她长啥样了,只记得我大哭着喊:“奶奶,我怕,奶奶,我怕。奶奶,不要,奶奶,不要。”

  

那位奶奶就安慰着对我说:“很快就好了。”

  

之后我就感觉到有液体从脖子流入到体内,眼前的光越来越淡,我就慢慢地闭上眼睛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也不记得到底是哪一次了,只记得电风扇还在那转啊转。电风扇在那转啊转,屋内就有了风,哪怕是有风,屋内的人得的啥病也说不准,每隔一段时间的晚上护士们都会来消毒。我记得有一次消毒的时候,俺爸搂着我,我站到护士的前台上面。但也说不上是站,因为我两条大腿上还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不知是左脚还是右脚的脚踝上也插着大针孔。脚踝上的异物感让我不敢使劲,更别说让我站着了。

  

我在这家医院做的最后一次手术,大概是左手虎口那地方。因为我记得有一次俺妈给我洗澡的时候,还拿着塑料袋儿包着我的左手,甚至还让我把手举起来,怕进水了。其他地方的伤倒是没有啥防护措施。即便这样的小心,还是拦不住水进来了。洗完澡之后,俺妈就领着我去找医生看看。具体说啥子,我也忘了,大概是有啥大问题不,还用再做手术不。

  

  

印象中,这像是我左手做的第二次手术。做完手术后,伤好了,但虎口却张不了九十度。别提九十度,感觉撑死能涨个六十度。于是,我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带上一个用来撑开虎口的固定器,这东西是拿石膏做的,外边还包着一层纱布。我贼讨厌戴这玩意儿,难受得要死。不过在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就会忘记这玩意儿了。一方面哩,我是真忘了;另一方面哩,早上起来它没在我手上了。

第三章 爱哭的孩子

你刚刚阅读到这里

返回
加入书架

返回首页

书籍详情 返回我的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