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条狗
我们开了一个最大的VIP包房，中途我打着上厕所的借口退出了包间，也就这个时候，苏梧紧跟我身后，我来到走廊点燃了一支烟，笑着对苏梧问道：“这些年你也还好吧？过的应该不错。”
“不好，我不是离了谁都可以过的好的人。”苏梧带着敌意地说，我根本不敢看向她的眼睛，更不敢揣测她这句话的意思，只好保持了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苏梧身上独特的香水味，曾经的我无数次迷恋这种味道，可现在这种味道带给我的只有痛苦，我无法正视自己，也无法正视眼前的苏梧，如果是在三年前，我或许会下定谁也不能阻挡我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的决心，可现在的我，彻底失去了那种勇气。
人要学会认清现实，所有回不去的曾经，那都是曾经，从我进去之后，我就与我另外的一个人生失之交臂，而现在的我只配拥有这种消磨自己斗志的生活。
“有时间吗？等会儿我们单独聊一聊！”苏梧问道。
“有。”
“刘洛，我现在特别怀念我们在大学的日子，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流落天涯的意思，你一定会带着心爱的女人去遍世界上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我打断了苏梧，低沉着声音说道：“现在还提这些干嘛？有什么意义？” 苏梧呆了呆，怔怔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变了，只有我不相信，你真的变了吗？” 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人是温可，我有些不耐烦的按了接听键，质问道：“什么事？” “刘洛，我妈得癌症了...”温可在电话里痛哭了出来，我的语气也终于软了下去。 “你别着急，在哪个医院？” ...... 温可把医院地址发给我后，我便匆匆告别了苏梧，来到医院后，我找到温可，她蜷缩在角落里，我上前把她拉了起来，安慰道：“好啦，放宽心，别听到癌字就吓瘫了，说不定是最轻的那种呢...” 温可颤颤巍巍地说道：“医生说了，是胃癌，现在要做胃全切手术。” 我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阿姨怎么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妈突然大吐血，来到医院检查医生就说可能是细胞癌，检测结果出来显示是胃癌晚期，救不活了...”温可说着说着趴在我怀里痛哭了出来。 我轻轻擦拭着温可的眼泪，继续安慰道：“阿姨现在在躺着，你可千万不能倒下，我们就按医生说的，先做手术，听话，别丧失了生活的信心。”我把温可扶了起来，她却再次紧紧抱住了我。 我不禁想到与温可认识的那天，约莫是两年前的一个冬天，那个时候我才刚踏入人力资源行业，而温可也才十八岁。 我把她从老家南京介绍到了苏州的电子厂上班，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做六休一，本以为从此以后我和她便再也没有交集，谁知半年之后我们又在上海相遇了，她依旧是无依无靠的，而我已经从事了拉皮条的行业，从那之后，我就把她带上了这条不归路。 我叹了一口气，对温可说道：“你听医生的，医生让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后面肯定还有化疗，还有特效药，我们都要做好准备，钱的事情你别担心，我这些年攒下了不少钱，应该没问题。” “刘洛。”温可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不配嫁给你，以后我给你当小三，当一辈子的小三。” “别说这些了，你不要总是把自己摆的这么卑微，现在阿姨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听到没有？” 温可对着我点了点头，她突然开口说道：“你让我把东西搬到你那好不好，我现在把房子退了，节省出来的钱都拿给我妈治病，我这段时间住在医院，不会在你家睡的。” 我同意了温可的要求，并把我家里钥匙交给了她一把，然后离开了医院，之后我给夏薇打了个电话，并向她说明了情况，我需要她把那五十万现金存到一张银行卡里。 到了夏薇家里，我看到保险柜没有上锁，里面是空的，想来夏薇应该正在银行把这笔钱存进卡里。 我从来都是习惯于用现金的，哪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也喜欢用现金，因为像我这种人，不敢把钱变成虚拟的数字，那样会让我没有安全感，我必须真真切切的摸到这些钱，才会有安全感，才会减少我的迷茫。 我的思绪又涣散到了苏梧身上，她问我这些年有没有变，我该怎么回答，我变了吗，可我还是爱她的，如果我没变，却又和那么多女人在空虚的夜里彼此述说着寂寞。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变，我只知道，我不可能是当初的刘洛了，而苏梧也不可能是当初的苏梧了，我们的一切早就该翻篇了... 夏薇回来了，她把手中的银行卡递给了我，并对我说道：“密码是你生日。” “好，谢谢了。” 我正准备走，夏薇却一下子叫住了我：“等等，你怎么把你东西搬走了？”她轻咬嘴唇，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对夏薇说道：“你找个好男人赶紧嫁了，至于我，我只是一条狗，你别把我当人...” “我已经跟你奶奶说了...” 我立马转过身，问道：“跟她说了？你跟我奶奶说什么了？” “我跟她说我们过年回去就结婚，你奶奶知道后很高兴，她同意我们在一起，并且跟街坊邻居都说了...” “你这是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这一年我们睡在一起，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我第一天就跟你说的很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掺杂身体情感，不掺杂生活感情，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时间维持比较长的炮友。” “刘洛！”夏薇愤怒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又把以前的事情翻出来，执着地说道：“你之前说过的，我们回老家买套两室两厅的房子结婚，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 “那都是为了调节身体情感说的屁话，我睡过的女人都听过，这你都信？” “你不是说你只对我说过吗？” 我无所谓地回道：“这句话我也对她们说过！” 重新回到医院，温可她妈正在做着胃切除手术，我把手中的银行卡交给了她，并告诉了她卡密码，随后握紧她的双手对她说道：“要对生活有信心，奇迹肯定会出现的。” 温可不停的点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我的话，还是单纯的在害怕，总之她抱我抱的很紧，似乎女人的安全感都是来自于男人，可我现在并不想和温可再产生暧昧，也不想和夏薇再有着联系。 从得知苏梧回来的那一刻，我的所有希望瞬间燃起，所有绝望又瞬间升起，我想改变自己这种越过越颓的生活，所以我必须远离自己现在的这种圈子。 正在这时，我的微信响了起来，有个人添加我，我仔细看了看，是苏梧的，上午我在陈钟的手机里看到过她的微信，犹豫许久，我才同意她的申请，而她发来的第一条消息便是问我这会儿有没有空，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钟了，我对苏梧回道：“如果没什么重要事就改天再约吧，现在太晚了，我在医院陪一个朋友。” “在哪个医院，我去找你！” 我没想到苏梧会坚持下去，沉默了许久才把医院的地址发给她。 这里的病房处处都能感受到病人们的绝望和焦虑，接受癌症容易，但是接受癌症带来的影响太难了，所有的未来，一切的美好向往顷刻瓦解，人的确是害怕未知，但更害怕已知中的未知，如果日子一眼看到头了，谁还会有勇气生活呢？ 我点燃一支烟，消磨着我的这种恐惧，我不知道我的明天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我有着什么样的未来，我的人生节奏全部因为苏梧的归来彻底打乱。 如果苏梧没有回来，我或许真的会带着夏薇回到老家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算没有那五十万，我想找份正经工作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只是因为我的欲望和好胜心太强，所以才会干这种来钱快担风险的工作。 我的骨子里是没有变的，我喜欢赚钱，不是因为我喜欢钱，而是我太想配的上苏梧了，我只有赚到钱才能配的上她，才能勉强敲开我们之间平等沟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