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杏花村酒楼
几名侍卫再次露出疑惑的神情，刘晨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时空他是无知的白痴，不可自作聪明先开口，而是要寻机套话。
直接装疯卖傻不行，理想的状态是醉酒。恰逢正午，刘晨借机说道：“大家一路舟车劳顿，咱们寻个好馆子喝几杯。”
说话时他脑子里是看过的古装剧，好让语气用词尽量贴近。
一名侍卫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殿下真会说笑，咱们刚才从北门出，现在从西门进来，只是绕了个城墙角，不过半个时辰，何来舟车劳顿？”
真是言多必失，两次开口全是错的，于是刘晨改用肢体语言，摆摆手后回到车里。
马车继续前行，沿途看过来，街上都是破败低矮的民房，百姓们土布衣衫，面有菜色，没见一个光鲜亮丽之人，一副国弱民贫的景象。
一行人来到“杏花村”酒楼，刘晨对它的简陋已不感到惊讶，仍旧是黄土夯筑的墙体，只不过外表黄泥抹面更加平整，看不见模板留下的沟槽。
“杏花村”的汾酒干酿便是招牌，在二楼包间里，上齐了八个菜之后，老板亲自抱来一坛陈年老酒，红纸条压在泥封上，上写“汾清”二字，除去泥封，顿时满屋飘香。
刘晨二话不说，先埋头喝了三碗，当他端起第四碗时，才发现四名侍卫不敢落座，立在门边舔嘴唇，咽口水。
“来来来，私密场所，不必拘礼，坐坐坐，一起喝！”刘晨举碗相邀。
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番，这才兴高采烈地入座，几碗酒下肚，渐渐放松，待酒坛见底时，个个现出原形，恣意笑闹，主仆打成一片，其乐融融。
刘晨自感面烧耳热，便装出醉态，像失忆的人那样问侍卫姓名，这才得知四名侍卫分别叫韩德、马奇、郭松、杜涛。
接下来的交谈内容让刘晨大惊，就算是真醉也该醒了，北汉的南边是大宋朝，而且宋太祖赵匡胤已死了三年，如今在位的是宋太宗赵光义。
当他再问现在是公元多少年时，侍卫们傻眼了，他们没听过公元纪年，只是说了一堆年号，什么乾佑二年、天会八年、广运四年之类。
刘晨听得晕菜，他急于想知道的是公元纪年，好在他这个学渣还算没渣到底，虽然不知北汉的存在，但至少还记得公元960年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于是问赵匡胤在位多少年，韩德扳手指头后说是十六年，刘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演算加减法，960加16再加死去的3年，终于知道现在是公元979年。
公远979年！刘晨立刻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车牌号“ＧＹ979”，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甭管东西南北汉，刘姓皇族血脉里有他，注定要来此继承皇位的，尽管还不知他“父皇”是谁？
想到这，刘晨得意地哈哈大笑：“天意！哈哈！天意啊！我果然是汉室龙胎，皇家血脉！”
笑罢，他一拍桌子：“来呀，给朕上酒！”
韩德闻听此言，两腿直发软，屁股不听使唤，滑跪在地上：“殿下不可胡言，我等性命可都在你口中，若隔墙有耳，大祸必然临头。”
话音未落，房门“哐”地一声被踢开，一名侍卫军官先迈步进来。
韩德等人面色大变，口中惶称：“参见统领。”
这名侍卫统领横眉不语，向旁边侧跨一步，立在门边，真正的人物这才登场，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走进来，大饼子脸绿豆眼，厚唇阔嘴鼻子扁。
只见他上前抬脚将酒桌踢翻，韩德等人面如死灰，伏地齐声道：“参见太子！”
刘晨闪身躲过飞溅的杯盘，挥拳就要打，好让那鼻子更扁一些，忽听是太子，拳头就立马定格，看到刘让的衣襟镶了明黄滚边，足见身份无疑，来人正是太子刘让。
饶是刘晨反应快，另一手急抱住悬空的拳头，即刻变成作揖行礼，同时身体摇晃，眼神迷离，舌头像打了绳结：“皇兄好！真巧啊，呵呵，你也来吃饭？”
刘让鼻孔朝天，对着房顶说：“是很巧啊，我刚路过门前，听到有人说了犯上之言。”
“犯上之言？我刚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我说把酒整上。”
“不对！你说给朕上酒。”
“不——对，我，明明，明明说把酒整上。”
“给朕上酒。”
“把酒整上。”
两人斗鸡掐架似地一来一往，狗皮袜子没了反正，谁也占不了上风。刘让突然一指韩德：“你说，到底是‘给朕上酒’还是‘把酒整上’？”
这下可算问对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不自保，四人异口同声道：“二殿下说的确实是‘把酒整上’。”
刘让冷哼一声：“刘晨，手下调教得不错嘛，不过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侧妃所生，只要有我刘让在，还轮不到你惦记什么，这件事我会禀报父皇，让他老人家来决断吧。”
这出醉戏咬着牙也要往下演，刘晨拣起一只碗：“来，把酒——整，整上，我敬太子一碗。”
这时，楼下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来人急速上楼，到门口后说：“皇上命二位殿下即刻入宫，有大事商议。”
刘让瞪了刘晨一眼，甩着袍袖转身走了。
郭松和杜涛扶正了桌子，惶恐地看着刘晨，好像犯上事件的结局都写在刘晨脸上。
刘晨挥挥手：“不用怕，有我呢，去备车吧。”
屋内只剩下韩德陪着，刘晨醉态依旧，低声道：“喝多了，啥也想不起，你告诉我，太子叫刘让，那我父皇叫什么？”
韩德吓得环顾四周，然后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下“刘继元”三个字，然后赶紧抹掉。伸手搀扶刘晨起身，摇晃着朝楼下走去。
刘晨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既然不是庶出的皇子，非但与大位无缘，还要面临各种凶险，从刘让的态度不难看出，将来必会对自己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