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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当阴阳》第五章 河神账房鬼

  

霜降后第十三日,辰时

  

万宝当铺的井水突然变甜,水面漂着七片荷叶,每片都刻着算盘纹。算无漏蹲在井边用瓜子摆卦,突然被沈万钧踢翻竹筐:“臭道士,河底传来唱曲声,像在念我的生辰八字!”他嘴上骂着,却往井里扔了串糖葫芦——正是糖葫芦妖消失前最爱吃的。

  

  

算无漏盯着水面倒影,看见沈万钧的影子分裂成两半:一半举着算盘算恶账,一半偷偷往井里撒朱砂。他突然笑出声:“少东家,您这是在用‘甜水镇鬼法’吧?当年令尊在河底设的‘万鬼算盘阵’,现在成了您的善账共鸣器啦。”

  

巳时,河底秘境

  

沈万钧捏着鼻子灌下三碗尸油,终于打开河底入口。算无漏的破道袍刚沾到河水,就被冲来的账册拍在脸上,账册封面上写着“乾隆二十二年河神祭典账”,边角嵌着片新娘嫁衣的锦缎——正是上章伏笔里老妇人穿的那件。

  

“小心!”沈万钧拽住算无漏,只见河底飘着三百具账房鬼,每个腰间都系着新娘红绸,算盘上刻着“河神聘礼”。最前头的老鬼突然转身,眼窝里卡着半片糖葫芦——竟是糖葫芦妖的父亲,三年前被沈万钧“逼死”的当铺账房。

  

“沈少东家,来算河神的聘礼账啦?”老鬼的算盘珠子滴着黑水,“当年您父亲逼我当掉女儿的魂魄,换河神息怒,现在河神要收利息了——用您的勾魂眼,换三百个新娘的魂。”

  

沈万钧浑身冰凉。他终于明白,父亲当年的“恶名”里藏着更狠的善:老妇人并非真的被他逼死,而是自愿穿上嫁衣当河神新娘,换取整个扬州城的平安;而沈万钧扮演的“恶少”,不过是让百姓把怨气集中在他身上,免得怀疑河神祭的真相。

  

午时,账房鬼的婚宴

  

河底突然浮现出百张石桌,每张桌上都摆着空酒杯和当票。算无漏认出酒杯上的指纹——是沈万钧这些年按在施粥棚的朱砂印,每个指纹都在发光,像在偿还当年的“逼死债”。

  

“他们在办‘阴婚算账宴’!”算无漏用破算盘接住飞来的当票,“每喝一杯酒,就勾走你十年阳寿,可酒杯里盛的不是酒,是你施舍给穷人的血珠。”他突然指着老鬼的算盘,“但您看,第三列的账算错了——老妇人当掉的不是魂魄,是河神的信物!”

  

沈万钧顺眼望去,只见账册里夹着片鱼鳞状的当票,写着“当河神鳞甲,换扬州城三年无灾”,落款是老妇人的指印。原来她才是当年河神祭的真正操盘手,沈明修不过是帮她隐瞒真相,用当铺的恶账掩盖河神的贪婪。

  

  

“放屁!”老鬼突然摔碎酒杯,露出藏在算盘里的新娘簪子,“我女儿的魂魄还在河神肚子里,你们父女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当我们账房鬼是傻子?”他说话时,三百个账房鬼突然扑上来,算盘珠子变成聘礼金钗,专扎沈万钧的咒印。

  

未时,糖葫芦的真相

  

千钧一发之际,井水突然涌来甜香。糖葫芦妖的残魂从沈万钧血珠里飘出,手里举着半串融化的糖葫芦:“爹,别打了!沈叔叔的血珠里有娘的发簪,当年河神根本没拿走我的魂……”

  

老鬼的算盘“当啷”落地。沈万钧看见血珠里映出当年场景:老妇人跪在河底,把女儿的魂魄封进糖葫芦,自己穿上嫁衣引开河神,而沈明修假装逼死她,实则在当票里藏了“魂归符”。

  

“原来你们都在骗我!”沈万钧握紧鎏金算盘,算珠上却浮现出父亲的泪滴,“我当恶人,你当恶鬼,老妇人当河神新娘,全是为了让扬州城的百姓活下来……”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可你们谁问过我愿不愿意?”

  

算无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向河底深处的漩涡:“少东家,漩涡里是‘人间第一恶账’,令尊当年没典妻魂,他典的是自己的良心,换河神把恶账吞进肚子里——现在恶账要借着河神祭反吐出来了。”

  

申时,恶账现形

  

漩涡中浮出个巨脸,眼睛是两本打开的账册,牙齿是生锈的算盘。它一开口,河底的账房鬼全变成透明:“沈万钧,你父亲典了良心,你典了阳寿,老妇人典了女儿,可这恶账啊……”它突然发出怪笑,“是你们所有人一起典的,为了善,反而成了更大的恶!”

  

沈万钧看着巨脸账册上的名字,终于明白人性的复杂:父亲沈明修逼死老妇人是恶,却护了全城百姓;老妇人牺牲女儿是善,却让孩子魂魄被困三年;他当恶少是恶,却让百姓有了怨气的出口。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好坏,不过是用一种错,补另一种过。

  

“让我来算!”他举起阴阳当票,故意在恶账上滴了滴血,“你说我们典了恶账,可我们也攒了甜账——三百个账房鬼的算盘里,藏着三百颗没算的善珠!”

  

  

巨脸愣住了,因为它看见每个账房鬼的算盘缝里,都卡着沈万钧的血珠,血珠里映着他偷偷做的善事:给老妇人孙子留的玉佩、替算无漏补的破道袍、甚至当年踢翻乞丐碗后偷偷掉的眼泪。

  

酉时,甜账破恶

  

糖葫芦妖突然钻进巨脸的账册,用糖衣粘住所有恶账页面。算无漏趁机掏出师傅的玉佩,与阴阳当票共鸣,河底瞬间亮起万盏糖葫芦灯,每盏灯上都写着“债清”。

  

老鬼颤抖着捡起女儿的发簪,突然给沈万钧跪下:“少东家,当年我恨你,现在才知道,你爹把自己的魂典成了河神的饵,你把自己的名典成了百姓的盾……”他抬头看向漩涡,“可河神还没走,它藏在恶账最深处,等着吞掉你的勾魂眼。”

  

沈万钧擦了擦嘴角的血,望向水面折射的阳光。他终于懂了,父亲为何总让他学“混账算”——这世上本就没有清楚的账,善与恶从来都是黏糊糊的,像糖葫芦的糖衣,裹着山楂的酸,也裹着人心的暖。

  

“那就让它来吞。”他握紧当票,勾魂眼闪过金光,“但在那之前,我要先算清楚——我爹典了多少魂,老妇人典了多少泪,还有你,典了多少对女儿的愧疚。”

  

糖葫芦妖突然变回小女鬼,拽着他的衣角:“沈叔叔,你的血珠变成星星了,河底的账房鬼们说,那是天上的善账星。”

  

沈万钧摸了摸她的头,生平第一次没凶人:“星星归星星,账归账,等算清了河神的债,叔叔带你去买真正的糖葫芦,不用沾我的血。”

  

人性复杂性与角色弧光

  

1.老妇人的善与狠:为救全城百姓,自愿当河神新娘,牺牲女儿魂魄,善的动机下是狠的抉择,展现母亲的伟大与无奈。

  

  

2.沈明修的自我毁灭式保护:典良心、典魂魄、背恶名,用自我毁灭换儿子和百姓平安,所谓“恶人”不过是沾满血的守护者。

  

3.沈万钧的觉醒:从被迫当恶人到主动担责,发现自己的善举早已被记录,明白善恶交织的现实,不再纠结于名声,而是直面人性的复杂。

  

4.算无漏的旁观者立场动摇:师傅的玉佩揭示他与河神祭的关联,不再只是搞笑担当,开始显露背后的师门使命,暗示他也有未说的“恶账”。

  

5.账房鬼的仇恨与理解:老鬼从复仇到愧疚,体现仇恨背后是未被看见的痛苦,而沈万钧的血珠让他看见善,打破非黑即白的对立。

《典当阴阳》第五章 河神账房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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