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阴阳》第九章 心核鳞纹诡
霜降后第二十五日,酉时
万宝当铺地宫的青砖缝里渗出蓝鳞粉,沾在虎娃裙摆上就变成小算盘。沈万钧举着气死风灯照向石壁,看见三年前他用算盘砸出的裂痕里,正爬出细小的鳞纹,每一道都刻着「乾隆二十二年」——那是河神祭的血年。
“少东家,您袖口的鳞粉在发光!”小厮喜儿举着账册后退,却被沈万钧踹了屁股:“发光就发光,再废话把你典去河底当算珠。”他嘴上凶,却悄悄把虎娃往身后藏——她算珠心的裂缝里,此刻正映着石壁鳞纹的倒影。
算无漏蹲在角落用瓜子摆「鳞纹卦」,突然被青砖硌了牙:“乖乖,这是河神心核的‘记账鳞’!当年第一任河神被分食时,每片鳞甲都记着百姓的贪嗔痴,现在心核醒了,要拿虎娃的算珠心当账本!”
戌时,鳞纹迷宫
地宫深处的石门自动打开,露出由万千鳞甲组成的算盘阵。每片鳞甲都映着沈万钧的记忆:十二岁替喜儿挨板子时的闷哼、昨夜给虎娃缝补棉袄时的笨拙、甚至父亲沈明修临终前在他掌心写的「活下去」。
虎娃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指着鳞甲上的血字:“沈叔叔,这里写着‘用你的勾魂眼换三百个替死鬼’。”她指尖的血珠落在鳞甲上,竟显形出三百个模糊的人影——全是这些年被沈万钧「逼死」的百姓,实则是被他暗中送离扬州的幸存者。
“少东家,您看鳞甲缝里!”算无漏的师叔(算错账的骷髅)突然滚到沈万钧脚边,肋骨间卡着片残缺当票,“这是令尊当年典给河神的‘护民鳞’,每片鳞甲都替您挡过一次致命伤!”
沈万钧猛地掀开袖口,看见三年前被河神算鬼抓出的伤口,此刻正泛着蓝鳞光——那道伤本应致命,却被父亲用鳞甲替死。他突然想起父亲总在深夜抚摸他的伤口,掌心的鳞片比河底的沙砾还粗粝。
亥时,心核显形
鳞甲阵中央升起座水晶棺,里面躺着颗跳动的蓝色心脏,表面布满算珠纹路。虎娃的算珠心突然发烫,裂缝里渗出的血珠竟与心核的鳞纹共振,水晶棺上浮现出河神的声音:“沈万钧,你父亲典了三百片护民鳞,现在该用你的勾魂眼来续费了。”
算无漏突然把虎娃的发辫绕在沈万钧手腕上:“少东家,您看心核表面的反光!”沈万钧顺眼望去,竟看见心核里藏着父亲的残魂——沈明修正用自己的鳞甲修补当票,每片鳞甲剥落时,他的魂魄就透明一分。
“爹!”沈万钧的算盘“当啷”落地,算珠滚向心核,却被鳞纹弹开。他这才看清,父亲修补的当票上写着“沈万钧阳寿续十年”,而心核边缘,还卡着半片绣着“三省平安”的布料——正是母亲陈氏的嫁衣残片。
子时,鳞纹算盘战
心核突然分裂成千万片鳞甲,每片都变成小算盘,追着沈万钧的勾魂眼。虎娃急得直跺脚,突然想起沈万钧教她的「混账算」,抓起一把芝麻糖砸向鳞甲:“河神爷爷,糖比勾魂眼甜!”
奇迹发生了。沾着糖渣的鳞甲突然停住,算珠纹路里渗出回忆:二十年前,沈明修跪在河神面前,用自己的舌头舔去鳞甲上的血垢,只为求河神给虎娃多三年天真。鳞甲上的凶光渐渐淡去,显露出底下刻着的「护民」二字,笔画里填满了沈氏父子的血珠。
“少东家,用您的血画‘护民符’!”算无漏扔出破算盘,珠子上全是虎娃的糖渍,“令尊当年没典您的凶名,典的是自己的‘护民鳞’,现在该让河神看看,你们沈家的账,从来都是倒着算的!”
沈万钧咬破指尖,在最大的鳞甲上画了个歪扭的算盘——正是虎娃平时画的那种。心核突然发出哀鸣,水晶棺应声而碎,沈明修的残魂趁机飘出,塞进沈万钧掌心一块鳞甲:“三省,河神心核的命门在……”
话未说完,心核突然爆发出强光,将残魂吹散。沈万钧接住那片鳞甲,发现上面刻着母亲陈氏的字迹:“心核命门在虎娃的算珠心裂缝,用你的凶名当票填缝,即可永绝后患。”
丑时,凶名填缝
虎娃看着沈万钧掌心的鳞甲,突然明白他这些年的凶名都是假的。她踮起脚,把自己的算珠心裂缝对准沈万钧的勾魂眼:“叔叔,用你的眼睛换我的心,好不好?”
沈万钧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三省,别学爹典卖自己,你要连爹的那份善,一起活出来。”他推开虎娃,将阴阳当票按在心核上,当票上的「恶少」二字突然燃烧,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护民账」。
“河神,你算错了。”沈万钧的勾魂眼闪过金光,“我爹典的护民鳞,我典的凶名账,合起来就是——”他指向虎娃的算珠心,裂缝里此刻填满了百姓的甜泪与糖渣,“人心的混账,你永远算不清。”
心核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化作万千鳞甲,每片都落在沈万钧和虎娃身上。沈万钧接住一片,发现上面刻着自己从未说出口的话:“其实,我喜欢看虎娃笑,比喜欢算珠还喜欢。”
寅时,破晓鳞光
地宫的鳞纹渐渐消退,石壁上浮现出新的刻字:“乾隆二十二年,沈明修典护民鳞三百,陈氏典嫁衣魂一缕,换沈万钧一世平安。”虎娃摸着刻字,突然从沈万钧袖口抖出把芝麻糖——正是他准备哄她别哭的。
算无漏蹲在废墟里捡瓜子,突然发现师傅的玉佩显形出新的地图:“少东家,心核虽灭,但河底还沉着第一任河神的‘善恶总账册’,封皮上刻着您的生辰八字!”
沈万钧踢开挡路的鳞甲,却轻轻替虎娃拂去头上的鳞粉:“总账册就总账册,先回去喝碗热粥。”他没说的是,掌心的护民鳞正在发烫,那是父亲在告诉他,新的账,该由他自己来算。
虎娃突然举起一片鳞甲,上面映着未来场景:沈万钧坐在当铺前,虎娃趴在他膝头画算盘,算无漏的师叔在一旁数瓜子,而施粥棚的炊烟里,飘着芝麻糖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