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夜星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想再维持现状了么？”
昏暗的灯光下，一名面容像菩萨一样平静的家伙问道。
他留着新绿至黄绿色渐变的长发，身着饰有眼睛花纹的墨绿色法袍，手持前段是蝙蝠翼，后端是天使翼的镰刀……这副怪异又神圣的形象，到底是属于谁的呢？
他面前的家伙是一只丑陋的毛毛虫，并没有夸张……她就是一个毛毛虫，头上有触须，身上有着纤细的绒毛；她的眼睛像长了沙眼一样，其实是复眼。
她，和面前的家伙的容貌比起来，真的是地与天的区别了。
一个像怪物一般丑陋，一个像神明一样庄重，又富有中性的美感。
“龙妈……不，拉布，你该不会是想……”
一名少年站在“龙妈”的身后，他长着一头刺猬般的黑色短发，长着一双阴沉的金色眸子，身着白色斗篷，手上还持有几把短小的飞刀。
没错，“龙妈”其实没有性别。
而且，他全程没有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一旦睁开，就会发出常人无法承受的强烈气场。
“没错，我不想再这么丑陋了！我要引人注目，我要化成蝴蝶！”
丑陋的少女向神明许下了愿望。
“好的，我明白了。”
龙妈一刻也不停地动着自己的笔，似乎是在记录什么重要的东西。
“愿神赐予你永远的幸福。”
他微微一笑，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身后的少年似乎早就习惯了，只是冷眼看着丑陋的少女，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
等到哈赤把铁篮子抗进城里，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不舒服。” 这衣服……真是硌得慌！ “哈赤大人，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晚了……您不是本来就能很轻松地抬起这铁篮子的吗？” “……” 的确是晚了呢，亲爱的奈瓦。 也就是说，这腹黑的家伙看着自己流血流汗地走了一路，等到城里了才提醒自己是吗！ 艾露梅朵，你怎么还点头啊！ “别提了，快被自己蠢哭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咳，不管那么多了……这城市也真是奇怪，从外部进入了之后，结界内完全是黑夜。 大街上灯火通明；房屋间，有的窗内是亮的，有的又是暗的……哈赤怀疑，在有的人醒着的同时，有的又睡了。 夜星城，果然是永夜城吗？ 不知为何，哈赤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熟悉到……脑袋有些钝痛？ 不，多半是因为自己用了魔法吧！ “好不容易来了，不如和卡莲打个招呼？” 奈瓦瞥了眼哈赤，帮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血。 “谢了……卡莲是谁？总感觉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哈赤没有再使用魔法，结果那铁篮子……自己真的举得起来，而且还很轻松！ 下次一定要注意着点了，自己家的同伴都不太靠谱。 “夜星猛虎卡莲，星夜城城主……是您以前的手下；她为人仗义，性格豪爽直率，是个不错的下属。” 听到奈瓦对卡莲赞不绝口，哈赤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我原来的部下？那我原来有对她苛待过吗？” “没有，您和她关系可好了。” “很好？” “她是您最忠心的手下，尤其是在森桃第一次暴走之后，她……” 不知道为什么，奈瓦没有再说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沉的神情。 “怎么了？” “前面那个家伙，气场很不妙。” 循着奈瓦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名穿着古怪的少女——头发乱糟糟的散着，漆黑如黑洞的眼睛像是得了沙眼一样恐怖；她身着的衣服像是一层……黑色的冰？ 而且，她整个人周围是一种颓废的气场，让人简直不想靠近。 “各位，我是米娅，虎姐姐的亲友。” 虽然知道议论他人的长相不太好，但是，那双沙眼一样的眼睛是什么鬼啊，好可怕啊！ 哈赤不由得转移了视线。 “个体名米娅，种族为碧落毛虫……化蝶后，会变成非常美丽的碧落蝴蝶；只不过，探测到她是个嫉妒者，想要破茧可能需要突破自己的心魔。” “你是会读心吗？” “冷读术是一名合格的傀儡的必修课。” “原来如此……” 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哈赤再度将视线转移到米娅那恐怖的双眼上。 他强挤出个微笑，给对方打了个友好的招呼。 米娅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身体剧烈一抖，眼角的泪花就要泛出来了。 “被人关注了，嘿嘿，被人关注了……” 她逐渐露出了病态的神情。 哈赤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太妙；居然一个微笑把别人给搞疯了……这会不会是某种灾难的导火索呢？ 嘛，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米娅小姐，请你带我们去城主那里吧？” 奈瓦见气氛有些微妙，挡在了哈赤和米娅之间，直接开始谈起了正事。 哈赤一脸感激地看着奈瓦，却迎来了对方一个十分警惕的神情。 “怎么了？” “她不太正常，和她保持距离。” 双方的对话嗫嚅得简直比蚊子还小声…… 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啊！ 试问一下，有谁会因为别人的一个微笑而激动得像被雷劈了一样？ 更何况，哈赤和她是第一次见面。 “好的。 那边那位犬人族的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米娅绕过奈瓦，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哈赤。 哈赤一瞬间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连忙移开视线，吞吞吐吐地说：“哈赤•道格巴。” “噢，原来是前领主大人啊！” 米娅笑着，身体扭得跟个蛆似的。 不正常，这少女完全不正常啊！ “咳！” 奈瓦猛地一咳，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米娅，仿佛对方再不停止骚扰，他就要把她给杀了似的。 “噫！抱，抱歉……是我失礼了！” 米娅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低头道歉。 态度转变之快，简直像是在翻书。 不过，哈赤注意到……当他说出他的名字的一瞬间，周围的人都走得很快，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禁忌之物一般。 哈赤•道格巴，南方森林的绝对暴君。 无论他对自己的领民有多关爱，“暴君”之名一旦形成，便难以从人们的心中远去。 所谓“遗臭万年”，总是比“千古流芳”的时间要长得多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莫过如此了。 发神期间，路途总是走得很快的。 似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看到了紫色岩石建造出的巨大城堡……一个城主的架势都能那么大，一个领主又是怎样的呢？ 哈赤突然有点好奇了。 门前的守卫，个个身旁都趴着一只白虎；他们刀出鞘，弦拉满，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模样。 “看起来，这位夜星猛虎的确很有能力。” “是的，不然她无法得到您的信任。” “我的信任很难得？” “是的，我花了几千年都没有得到您的认可……” 看着奈瓦露出悲伤的神情，哈赤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屑。 一个孩子得不到自己家长的认可，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狱啊？ “但我现在认可你了。” “呵……” “怎么了？” “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还配不上您的认可……我的历练还不够。” “？？？” 好家伙，直接自暴自弃？不，感觉他是在好面子？ 谁知道呢。 “客人到了，虎姐姐！” 米娅在门口大声呼唤着自己的亲友。 “卫兵，放他们进来。” 威严沉重的声音从大殿里传了出来，哈赤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这气势……让他想起了刚见到奈瓦的时候那时候的他…… “嘶……” 奇怪，明明停止了魔法的使用，为什么脑子还是会钝痛呢？ 太阳穴又开始跳迪斯科了，真是的，一刻也不让自己消停！ 待到进入了殿内，哈赤整个人一惊……这里简直就是宫殿啊！ 满墙镶嵌着灰黑色的防御魔石；地毯是高级的，附魔过防火咒的绒毛所织出的紫色地毯……这里真的只是一座城市，而不是皇宫？ “道格巴大人，您也来了？” 坐在城主之位上的卡莲一见是哈赤，毛都竖起来了。 卡莲长着黑白相间的短发，头上顶着一对不算大的虎耳，身体则是穿着黑色的，与她的毛色截然不同的铠甲。 “卡莲是吗？” “是我！” 她的尾巴卷成了爱心的形状……这动作还真是高难度啊。 奈瓦本想把自己的尾巴也卷成那样，但是，他刚动了动尾巴就放弃了。 满是甲壳的蝎子尾巴你喜欢吗？ 奈瓦感到有些丧气，他身旁的艾露梅朵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他。 “道格巴大人，您还好吗？ 我很久没有见过您了……面包坊开得如何？” “还好，不过，我最近想去海风城收集一点面包的原型……有的东西，必须眼见为实才行。” “不愧是道格巴大人。” …… 趁着他们在寒暄，米娅偷偷地退了下去。 她打开了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