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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郎君,这寸丝子有这般好看不?”我转头瞧了瞧案几上,那儿本来是放着一大摞经史策论的书籍的,自从省试过后,郎君瞧着这些书便是不快,命我收了起来,消沉了好几天。只郎君新交的好友也是风雅之人,前来劝慰,后又赏花赋诗,言语中不知怎地说了起来,郎君便又让我去书坊买了这寸丝子并其它几本,现下,郎君看这寸丝子最是勤快。我也瞄过几眼,实是看不明白。

  

“寸丝子?”郎君拖长了音,略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里捧的书,待又瞧了瞧我,不禁反应过来,气笑道,“真是好一个寸丝子啊,真好。”

  

难道不是吗?我不解。

  

郎君用书敲了敲我的头,“陈禾,亏得你伶俐,竟是这般认字的,哼,伺候在本郎君身旁这么多年,竟还认字只认半边,真真丢尽本郎君的脸,”郎君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冷哼道,“这可不是什么一寸丝,此书名唤《尉缭子》。”

  

“《尉缭子》?”我又仔细瞧了瞧那封面,那字确实还多了点,怪道我说这造字的人不嫌麻烦,还要多写好几笔。“小的是个粗人,而郎君大小也是个举人,小人不及大人,理所之当然也。”我摸了摸头,尽可能表现的一脸诚挚。

  

“你呀,就是嘴甜,”闻得我的话,郎君倒是难得笑了一下,又打量了我一眼,“陈禾,没想得你还会之乎者也。”

  

“还是郎君教得好,”见郎君要起,我抓紧给郎君沏了杯热乎乎的茶,“郎君,书看累了了,润润嗓子先。”

  

郎君也很自然的接过,小抿了一口,又放下,又问道我,“看累了和润嗓子有什么联系。”

  

这话倒把我问懵了,郎君起身不就是要喝茶嘛,我沏茶,不是不让您累着嘛。

  

  

“郎君,您看书专注之时总是不自禁念出声来,激动之余还会大喊快哉快哉,主意正矣,该是如此,现已看一段落,自是有些余累的。”

  

“本郎君真是如此?”

  

我郑重点了点头,郎君是个读书人,又是个年纪轻轻就高中的读书人,自是有些怪癖的。书读到兴头上,当真能拍案而起,恨不能自己就是书中人,有一次看得入迷还直接将蒸饼沾了墨送入了口中,害的我被陈富户责骂了许久。

  

我是实不能理解,左瞧右看也没觉得有甚稀奇之处,这纸,也不好吃呀。

  

“此书成因尚未有定论,一说为战国尉缭所著,叙兵家之事耳。”

  

郎君什么时候还涉及兵家之事了,兵家,不就是打仗吗,我最讨厌打仗了,永远也打不完,还要时刻提防着被人捉。

  

“此书之读,受益匪浅。其中有言,‘委积不多则士不行,赏禄不厚则民不劝,武士不选则众不强,器用不便则力不壮,刑罚不中则众不畏’,倒是一语切中要害。”

  

郎君在说什么,我听得云里雾里。

  

“也罢也罢,郎君我今日也无人相邀,就与你讲解一番,打发则个日头。”

  

郎君见我如此,无奈摇了摇头,竟真为我讲解了起来,真真可谓个受宠若惊呀。

  

  

“此句话讲的便是行军时所需注重的五个问题。粮食储备不充分,军队就难以行动;奖赏待遇不优厚,民众就得不到鼓励;武士不经严格挑选,部队就不会坚强;武器装备不充实,战斗力就不会强大;赏罚不公正,民众就不会畏服。”

  

“可郎君是士子,也不去行军呀。”我不理解。

  

郎君白了我一眼,“世情之事,本多应涉及,联系由表及里,焉知将来无用处。”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甚为意。

  

“凡侠义而战者,贵从我起,争私结怨,应不得已。怨结虽起,待之贵后。此句为攻权篇名句,但凡为侠义而发动的战争,最好由我方先发动,为了谋求私利的战争,应当出于被迫。结下怨恨的战争,最好应当后发制人。”

  

打仗还分侠义和不侠义吗,主动和被动有甚么区别,反正最后卷入其中的都是最无辜的那些人。

  

“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这句不用郎君多解释,我也多少明白一些。只是从前我看到的兵哪有书上的兵写的这般好,他们哪里是什么兵,都是匪,比匪还不如,有些匪还讲些义气,他们什么也不讲。

  

“此书还提出治国应当使人无欲,无欲则没有争夺,没有争斗就没有犯罪和战争,那么天下即太平,即反本缘理,出乎一道,则欲心去,争夺止,图图空。”

  

治国啊,这就太远了。不过这句话我倒是认同的,毕竟,我还时常做梦,醒来都是大汗,现在这种日子过得每一天都是以前不敢想的,有吃有住,天下太平了哈,实在是我这种小人的大福气。当然,表面我听的无比认真,在那关窍处连连点头称是,郎君似乎也为我这诚恳模样所打动,竟真滔滔不绝为我讲了下去。这书,可当真有意思的紧,可这意思,实不是我想要的。

  

  

“陈禾,你真是该多读读书了。”我正胡思乱想着,郎君幽幽一句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郎君说的是,小的定尽心竭力,争取不错认字。”我忙直起身子,拍了拍臂膀,“砰砰”的声音直表示了我的决心。

  

郎君挥了挥手,我知他终于累了,暗自歇了一口气,赶忙知趣的退下了。在关上房门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郎君略显的兴奋,“吾这八斗之才,连那木头都能说动,将来解衣归甲,当个夫子也算有余。”

  

木头是说我?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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