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是菩萨
黄昏时分,邵文君回到宫里后换了身衣服径直往凌月宫走去。那丫头回宫就没个消息,他有点不放心。
温无双斜坐在屋顶,一手执酒壶,仰起头来,将倒下的酒水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新丰酒,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
犹如火焰穿肠过肚,连心脏都是灼热滚烫的。“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烈酒如火,穿肠过肚。看着冷清寂寥的凌月宫 ,金碧辉煌的房间,只有阵阵冷风漫无目的地吹了进来。
宫铃阵阵,温无双想凌月宫好久没有客人来了。起身晕晕乎乎的向那团模模糊糊的人影招手示意。
邵文君人在宫门外就闻到了酒味,进门来遍地都是零零散散的晶莹酒壶,她一身酒气,脚步晃荡,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唯恐她摔下来,邵文君飞了上去。少女看见来人后,拿起酒说“邵文君,邵—大—国师,咱们走一个。”
仰起头来,抬手,酒水从壶嘴里溢出,流入了唇齿间,自咽喉灌入,稍纵即逝的痛快消灭了短暂的阴霾。
火辣辣的,忍不住长叹“哇,好酒。”额间青丝散落,邵文君伸手抚起了少女的几缕青丝。
一壶接着一壶,身体已然受不了。看着不停灌自己酒的温无双,邵文君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邵文君,你真没劲,酒也不会喝。”抱着酒坛子,她眼神迷离。喝得乏了,就抱着酒坛子眯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子一轻,在这遍地酒香的宫里,闻到了丝丝甘甜的雪梨味。
浑浑噩噩,过了一会儿醒来,头昏脑涨。趴在窗台的盆栽前,将灼烧胃部的酒水全部吐了出来。
“呕——”
吐完以后,摇摇晃晃走了回去,却发现没有新酒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殿里放了好几坛桑落酒的。
一个又一个的酒坛去翻找,举起来往下倒,却发现全是空坛子。
又确认了一遍后,她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床上,四仰八叉的盯着天花板。
她实在是睡不着啊,自从孟婆和她千里传音后 ,她就想不通,就靠酒来麻木自己,以防胡思乱想。
魔笛乃雪族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西岳,那说明陆丰业在这里。但是孟婆说,邵文君也是雪族之人。
想要酒的强烈愿望让她怀疑现在闻到的般若酒是不是幻觉。温无双直起身,摇了摇头,看着坐在自己殿内的邵文君,指着他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好你个邵文君,喝酒不带我。”
屁颠屁颠的坐了下来,般若酒冷冷,饮多人易醒,万古醇酎气,结而成晶莹。降为嵇阮徒,动与尊叠并。不独祭天庙,亦应邀客星。
温无双犹如瘾君子般,仰头便喝。 一只手,陡然伸出,将她的腕部轻轻攥住。
温柔得好似江南烟雨,却也清醒冷静“无双,我知道你有话想问,你不用一个人承受,我会一直帮你。”
温无双放下酒杯,扭头深深地望着邵文君温柔的眼眸,问:“你是雪族吗?”
男子喝了口酒,苦笑道:“无双,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来西岳的目的。今天来的人,是雪族长老派来的。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温无双眸色清醒,掩去了心中的愤怒,酒里有东西。随即勾起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原来不忍屠害生灵,号称温润公子的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
他躲闪,她自不会去追问。
“邵文君,我信你。”温无双挥了挥手,转身躺到床上,沉沉的睡去。
一句我信你,邵文君拿着的酒杯又放了下去。走到床边给她拉上被子,低下头来,仔细的端详着她的面容。
看着她浓密的睫翼沾着几滴泪珠,轻轻的擦拭掉,摸了摸她眼角的朱砂痣,轻轻的说“天下纷争不断,人间疾苦,我不是菩萨,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使命。不管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着你。”
梦中,温无双看到了过去自己缠着邵文君出去玩的场景,他不在像以往那样严肃,告诉她外面危险不能出去。而是,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溜了出去。
此时,远在东陆的雪族,雪霜迹双手攥紧成拳,眸底尽是阴霾,滔天的戾气从心中涌起,恨不得去到西岳,把那西岳公主给揍的半死不活。
一想到邵文君护着她,不惜与自己为敌,她就想亲手解决她。那么多年的情意居然输给一个半道来的人,雪霜迹不甘心。
所以受到了沉渊的挑唆。还记得沉渊走至她的身后,绕过满地狼藉,慢坐下来。放在桌上的指腹颇有节奏的敲击着,一声声传入雪霜迹耳朵里。
捂着耳朵,雪霜迹失态的尖叫着“滚,都给我滚。”
揉捏着自己两侧的太阳穴,沉渊不急不慢的说道“圣女,这些天来,你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如何?”
雪霜迹知道自己的情况,近来时常头疼,起先她以为是喝酒喝多了,后来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她不是没怀疑过沉渊,他屡次激怒她,害她心绪不稳 “沉渊,已是深夜,我乏了。这些日子,你守着那位女子几乎没有睡,也去休息一下吧。”
见雪霜迹无视自己的话,沉渊轻轻的笑了。“圣女说的是,那我就明日再来拜访。”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雪霜迹眯起了眼睛。他真的是为了水晶棺的那个女的吗?
若是为她,怎么会在她出手失败时表现出松了口气的感觉。
若不是为了她,那想亲自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躺在床上,往窗外看去。窗外的雪山一片寂静,月光照在雪上,白晃晃的过于刺眼。
当听到熟悉的雪鹰归来,雪霜迹的神经渐渐不再紧绷,彻底放松了下来,阖上了双眸,陷入了梦乡。
耳边,是邵文君的声音:“小心沉渊。”
梦中雪霜迹露出了甜甜的笑,这些天来,是她最开心的日子,终究邵文君还是在乎她的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