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云岚转过头对嬷嬷道：“这名秀女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倘若被扒了裤子打出去，那她一生便被毁了。”
嬷嬷冷哼道：“皇家规矩，不容有失，你区区一个秀女，却妄想通过三言两语便免除刑罚，简直痴心妄想，既然你替她求情，那你便替她担责一半刑罚。既然你觉得脱下秀女的裤子不妥，那我便不脱她裤子，但刑罚还是免除不了，来人，给我打！”
只见一个个板子打在了秀女身上，秀女发出惨烈的哀嚎声。在场的其他秀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将头瞥了过去，不忍再看。
直到女子没了声音，才停了下来，嬷嬷挥了挥手：“拖下去，让她的家人来接。”
被打晕的秀女被拖了出去，嬷嬷转过头看向众秀女：“这就是皇家，坏了皇家的规矩，就是这个下场，你们给我老实本分的待着，不管你们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出来。”
说完，指向云岚。
云岚走了出去。
“既然你替她求情，我也减轻她的刑罚了，你今晚不许睡觉，站在院子里面。”
云岚点头：“好。”
说完，嬷嬷走了出去，秀女们赶紧回到屋中，与刚才热闹相比，现在众秀女默默地上了床，鸦雀无声。
院中地面还有那个秀女的斑斑血点，凄冷的月光照在院中，院中树木的枝丫映照在墙面上，形同鬼魅，此时仍是初春，夜晚寒风瑟瑟，云岚站在院中，心中一片萧瑟，自己在安逸的环境中太久，已然忘了，这种低级的社会制度是吃人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命在上层人面前是一文不值的，就像这个秀女，在这个封建礼教森严的社会中，一个同为女人的人要剥夺她的贞洁，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以让她万劫不复。
清早，嬷嬷走到院中，看见云岚，云岚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没有什么症状，不禁暗暗纳罕，普通的女孩，在这样的夜晚，早已支撑不住，若是换成体弱些的，一场风寒便会要了命，没想到这名秀女身体竟如此强健。
秀女起床后，宫女们便将秀女们的衣物都收了，换成了统一的衣饰，但秀女首饰却是不收的，便有不少秀女便在首饰上花了心思，譬如阮琳，她将头发高高束起，头上便插着一根碧绿色的玉钗，玉的颜色像湖水一般，高雅精致。像云岚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却到成了第一人。云岚将头发挽在脑后，用一根素带绑好，未免使自己的头发太过素，云岚便从寝宫外的一颗梅树上掰下一只光秃秃的梅枝，随意插在脑后。
阮琳看见云岚，先是冷笑一声，而后瞪了云岚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日便是考察诗词歌赋，一共有五个房间，此次考察的却是宫中的执笔太监，执笔太监不同于普通太监，他们从小便要学习写字，还要由师傅上课，主要在上书房，誊录折子，所以学识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一个一个秀女进房间问话，轮到云岚后，她进去便看见一个竹帘，执笔太监便端坐其后，这样太监便看不见秀女的样子了，竹帘前站着一个宫女，一张书桌放在屋子中央，桌上铺开一张白纸，纸上泛着微微的珠光，一方长长的镇纸上雕刻着直耸的竹子，连叶片的纹路都精致入微，笔海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紫竹做成的毛笔，一枚砚台，微微散发出墨香，一个宫女端坐在侧，左手扶着右手手腕，右手拿着墨石，慢慢转动着，难怪天下人都艳羡皇家，这么多女子都想要进这个偌大的宫廷，只是秀女用来考核的东西罢了，比起寻常人家用的都好太多了。云岚走了过去，坐在了桌前的蒲垫上，只听见执笔太监扬声道：“请秀女写上自己的名字。”
云岚想了想，便拿起毛笔写了自己的名字。云岚并未学过书法，来到古代也极少用毛笔，便自己做用黄铜做了一支笔，可以写字便罢了。
一旁的宫女看见云岚拿笔姿势，不由得抿嘴偷笑。
写完名字之后，太监又道：“请秀女以春作诗一首。”
云岚将笔放回笔架上：“不会。”
执笔太监又道：“退……”
这次考察比前一日的时间要长上许多，直至正午过后，才完全弄完，不少女子都铆足了劲想要出彩，这些诗词都要拿给太子过目，由太子品评优劣，若是此番比试诗词能入得了太子的眼，那便能在今后选择的时候再加一分。
云岚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不过她更期待的便是考察结果，总归这回要被淘汰了吧。
谁知教养嬷嬷却拿了张名单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虽说这儿是皇宫，但女子最重要的任务，却还是相夫教子。前朝出了一个摄政乱权的皇后，你们若是有朝一日入选太子嫔妃，便可能有朝一日成为后宫中一员，你们是天下臣民的表率，不可有非分之想。皇上下了圣喻，此番没有写名的不要，写出诗词歌赋的也不要，入选的人只有二十余人，其余人等送往回家。”
教养嬷嬷这番话着实是惊雷，听闻得云岚目瞪口呆，前几年京城流行举办簪花会，其中长公主举办的最为盛大，各家大家闺秀都已能进长公主的簪花会为荣，虽云岚没有资格进去，但曾听闻，长公主的簪花会上，大家闺秀们都会比试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若是簪花会上拔得头筹，那姑娘家的门槛可是要被提亲的人都给踏破的。不过今年似乎没有动静，云岚原本以为是因为太子选妃之事所以让路了，没想到竟是这个意思。
果不其然，不少女子听闻后便掩面哭泣，看来是诗词上下了大功夫的女子，没想到这回却被闪了腰。
这轮淘汰下来之后，只剩下了二十余人。
云岚坐在寝殿中，不由捶胸顿足，实在是失策失策，读书时背过这么多古诗，若是写了一两首，便会被淘汰了吧。不过幸好后面还有考核，什么女红之类的云岚一概不会，这次总归不会再这么走霉运了吧。
阮琳和昨日替她敷药膏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见云岚在房内，不由冷哼道：“你竟然也能过关？不过看你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怕是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罢，真是老天不长眼，你这样粗鄙的女子也能进来。”
云岚斜了她一眼，阮琳立马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一变，转过脸去，对着旁边的女子道：“你，给我去收拾收拾东西。”说完便离开了房间。一下子淘汰了如此多人，房间也空出来了，阮琳找了教养嬷嬷请求换房，她可不想剩下的时间都跟瘟神一样的女子待在一起。
云岚看了看女子，容貌清丽，虽不如阮琳漂亮，但胜在气质清雅，但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当阮琳这种人跟班。
女子似乎看出来云岚的想法，她腼腆道：“我叫月如，家父在刑部衙门里做文书。”
原来如此，难怪她要这样仰人鼻息。
“阮琳她……脾气不是很好，你别跟她计较。”
云岚不置可否，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若要惹事，自己也不是怕事之人。
月如心思灵巧，也知阮琳骄纵任性，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向云岚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第三日一早，教养嬷嬷却宣布：第二次淘汰的人实在太狠，剩下的都不再考核，剩下二十人便由教养嬷嬷教导宫中礼仪，待一个月后由太子亲自选择。
若是再选拔下去，恐怕待太子选的时候便只剩一两个人了。
这一惊天大雷将云岚炸的晕头转向，怎……怎么回事？就这样？？？皇家也太随便了吧？？？
云岚垂头丧气，好巧不巧，每一个秀女都被分配得一个教养嬷嬷，而云岚的教养嬷嬷，却是那日接云岚入宫那一个云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