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现在的重璃只是魔尊
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重璃被强行拽入了百世姻缘衣的结界之中。
七百年岁月流转，这件沾染了无数因果的嫁衣，早已孕育出属于自己的灵体。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你可知她是谁！你又可知这绣水镇的百姓都是谁！”衣灵的声音凄厉如裂帛，回荡在结界之中。
重璃漫不经心地勾起一缕青丝，看向眼前身着血红嫁衣的女子，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那你倒是说说，她是谁？”
“她就是当年那个昭国细作的转世！这整个绣水镇的百姓，全都是当年踏平虞国那些人的后代！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你为何要救她！难道你忘了，陛下和娘娘都是被她害死的！”衣灵的双目赤红，周身怨气翻涌。
“我当然没忘！”重璃语气冷冽如冰，“若不是她与昭国里应外合，虞国不会覆灭，重氏皇族也不会只剩下我一人苟活。”
“既然你还记得这家国之仇，又为何要帮她！公主——”衣灵歇斯底里地喊出最后两个字，声音凄厉得几乎要撕裂这方天地。
她是百世姻缘衣的灵，她的第一任主人，是虞国的最后一位皇后。她是在帝后缱绻的爱意中诞生的灵物，却也亲眼见证了偌大的王朝如何在敌国铁蹄下土崩瓦解。
“可虞国已经覆灭七百年了，时过境迁，我早已不是那个长在深宫中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现在的我，是魔尊。”
“魔尊——”衣灵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当年昭国铁骑踏平虞国之时，那些受你庇护的百姓可曾出手相救？可你却为了这些狼心狗肺之人舍生忘死，最后换来了什么？永镇魔渊！就为了一群当初杀死你亲人的敌人，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的确可笑。”重璃抬起手，手臂上漆黑的魔纹如活物般蔓延——这是从她魔魂深处生长出来的印记，“但那时，无论虞国存亡，我都曾受百姓供奉。一朝国破，重氏皇族愧对虞国百姓，可昭国并未苛待原虞国百姓，所以我必须挺身而出，还了这份情。”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我，不是亡国公主，所以我没有资格替先人原谅林清歌，却也没有立场，为先人讨回什么公道。”
“懦夫！”衣灵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既然你不敢出手，那娘娘的仇，就由我来报！”
就在衣灵即将再次侵入林清歌神识，准备拉着整个绣水镇陪葬的刹那，重璃再次出声喝止：
“难道你以为，你就有资格替母后报仇吗？”重璃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衣灵，“林清歌确实是昭国细作，与敌国里应外合，这些都没错。可你忘了，究竟是谁害死了母后！是你！是你降下的诅咒让母后郁郁而终，让父皇悲痛欲绝，这才给了林清歌可乘之机！致使虞国覆灭的罪魁祸首，是你——百世姻缘衣！”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衣灵浑身剧震，那些被她刻意封印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来。“不……不是的……我不会……我怎么可能害娘娘……可是娘娘她……”
此刻的百世姻缘衣已然彻底走火入魔，理智尽失。重璃深知，不能再留她了。
她默默取出那颗温润的菩提子，“就让我看看，当今玄天门宗主所谓的一战之力，究竟有多强。百世姻缘衣，你早该在国破之时，就随父皇母后一同埋葬在七百年前了……”
菩提子在她指尖碎裂，磅礴的力量喷涌而出，瞬间贯穿了衣灵的灵体。但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重璃也被这股力量震得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重璃已经躺在了摇光峰的寝屋里。
脑袋好疼。
穿好衣服，重璃去了一趟太一殿。
百世姻缘衣正架在太一殿前广场上，华美的嫁衣，此时已黯然失色，全无华彩。
“师尊！”
重璃喊了一声，站在嫁衣前云勉与几位长老纷纷转身。
“怎么起来了？不再好好歇歇？”风铃过来扶着重璃。
“多谢师叔关心，我没事了。”
“小璃儿，天铮已经把绣水镇的事全部告诉为师了，”云勉看向重璃，“当真是师祖托梦告诉的你此嫁衣的由来？”
“当然是师祖告诉我的”重璃十分自信。
“师兄，那这件嫁衣……”风铃面色为难的问道。
“不如就交给我处置吧，”重璃突然开口讨要，“现在嫁衣的衣灵已经消失了，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嫁衣，师尊，把它送给我吧。”
“你要这嫁衣又有何用？”
“代师祖，送去一个地方。”
云勉看看四位师弟师妹，都不反对，“那好，交给你了。”
“我……还想向师门告假，自己一个人去一个地方。”
“自己！这可不行，至少也得让灿灿陪你一起。”风铃反驳道。
“这是师祖的命令，必须只有我一个人才行。”重璃语气十分坚决，这一次是回故国皇陵旧址，必须一个人前往。
几位长老看向云勉，只见他叹了口气，“小璃儿，自从你来到玄天门就从没一个人下山过，你真的确定要自己去吗？”
“是。”重璃继续说道：“师尊，给我三个月，我一定回来。”
“不行！”天玑峰峰主苏济世连忙阻止，“师兄，小璃儿不能一个人走那么久，三个月啊，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可就算你们不让我下山，我也会想方设法的离开，这件事，我非做不可。”这从来都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云勉看着重璃，心中五味杂陈。
小璃儿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被宗门保护在羽翼之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
“想一个人下山，可以，答应为师三个要求，为师就答应你。”
“好。”
云勉走了几步，缓缓出声：“第一，每日，你都要给师门来信，写什么都好，重点在要让师门知道你安然无恙，最多两日，若等不到你的来信，玄天门所有弟子就会派遣到人间各城，寻找你，找回你以后，你此生都不得再单独行动。”
“好。”重璃答得十分干脆。
“第二，为师会给你配备宗门内最强的防御法器，你需贴身佩戴，哪怕是洗澡，都不能脱下。”
“第三，不论路上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出手，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首要核心，做完事情马上回来，路上不可耽搁。”
“好，我全部答应，每日给师尊写信，带好防御法器，绝不动手。”重璃答应的很爽快。
她回到摇光峰后不久，云勉就让柳灿灿将嫁衣送到了摇光峰。
“小璃儿！我听师尊说，你要单独出门？一走还是三个月，要不还是让师姐陪你一起去吧。这一路上太危险了。”
重璃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十分悠闲，“不危险，这一路上的情况我都打探好了，十分安全。”
“可是……”
“别可是了，我又不是去魔渊，魔渊附近妖兽很多，我要去的地方，没有妖兽，安全得很。”